卡卡是在一个昏黄的午后遇见鹿鸣的妈妈。
那时候她已鸡皮鹤发,老得比同龄人快了好多。 是鹿鸣妈妈先约的她,卡卡设想过千万种两人或许会再相逢的场景,那些场景包括不等于,她当众羞辱她,让她为自己当初的鲁莽买单;她奚落她,这些年,我离开你儿子,你儿子不也来到你最厌恶的娱乐圈这个大染缸……
想象之中的结果都没出现,卡卡来赴约时,正逢秋日,梧桐树叶落满地,她走路带风,早已不似当年那般怯弱。
鹿鸣的妈妈早已点好咖啡,老成她所难设想的样子。 “我记得,你一直爱喝不加糖的咖啡,就点了美式咖啡,没加糖”她只字不提两人当年发生的事情,只是用与老友聊天的方式跟她说着话,“我那时候不懂,为什么一个那么年轻的女孩子,喝咖啡都不加糖,现在我才知道,不加糖是因为心里很苦。”
她嗓子像破烂风箱,说话刺刺的,有种破碎感。
卡卡没做声。
“我以前总觉得我能帮我家傻儿子安排一切,事实上,直到今天,我才知道,是我太没安全感。”老太太喃喃自语,“自从他老爸去世,小鸣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动力,我全靠紧攥着才觉得我活着还有意义,一旦他离开了我,我就感到人生灰暗至极。他从小对我言听计从。直到遇见你……那是我灾难的开始,直到今天,我才知道我错了。”
“你没错。”卡卡淡淡说道。
这世间万物,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,而人活一世,又有谁能不犯错。
“事实证明,我们家小鸣没任何错,”老太太哽咽道,“错的人,自始至终就我一个,如果可以的话,我这个活不了多久的人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机会,这个傻小子,这么多年,一直跟在你身后,你什么时候能回头看看他,哪怕一眼也好。”
他也会累啊。
卡卡淡然的表情转为惊愕,阔别多年,她未曾想过,会和曾经那么讨厌的人有冰释前嫌的一天。
两人像多年未见的老友,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。
从咖啡馆出来,已到晚上,橘黄色的灯光将大地照得暖暖的。
“妈,你今儿怎么有兴致出来喝咖啡呢?下次想喝直接跟我说,我在家给你现磨”鹿鸣迎了上去,搀扶住老太太,“卡卡,你竟然也在这?鹿鸣眼里闪过透亮的光。
“是啊,阿姨请我喝咖啡。”卡卡浅笑。“阿姨,我先走了,下次再约。”
“等一下,”老太太将鹿鸣的手推开,“小鸣啊,我约了人,你去送送卡卡,她是大明星,回家不方便。”
“我……”鹿鸣看了看这边,再看看那边,左右为难。
“别墨迹了,去吧。”
老太太巴不得儿子快点离开。这傻小子是她亲生的,他嘴上说着拒绝,心里早就飞到喜欢的人身上去了。
老太太乐呵起来,这样的情形,她年轻时也遇到过。
嘿,谁还没年轻过,情愫悄悄,心里有个喜欢的人,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他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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