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根草，不系舟 章节目录 第4章 隆宗门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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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些事情七岁的小瑾仙自然是无从知晓的，他只知道一年多前,第一次在皇后宫中见到萧燮时，这人看他的眼神、说的话，都让他觉得浑身刺挠胃酸翻涌，但不管怎么说萧燮是主子，他也不敢过于失礼，还是羊氏替他解了围。后来羊氏和萧末一再嘱咐，让他尽量躲着四皇子，他牢牢记得，有时去东宫萧若瑾处寻瑾玉他们，都宁肯绕远路也绝不打萧燮的宫门前经过，谁想到今日偏偏在这里遇见了也是自西苑赴宴归来，酩酊大醉的四皇子。

    萧燮一看是瑾仙，喜上眉梢。从他见过这孩子第一天起，便无一日不想将其收入帷中，细细把玩。可派心腹一打听，这小尤物不但是浊清那个老货千挑万选来继承衣钵的入室弟子之一，查查花名册，也早就划拨到了三哥萧若瑾宫中当差。若只是老三那个没根基的闲散皇子，他萧燮还真不放在眼里，一个小太监，去强要了来便是，只是浊清大监是父皇面前第一红人，他有点不太想开罪。偏生这孩子又被小姑姑萧末看中了，整日里带在身边。虽然一个年方及笄的小公主也没什么权威，但怎么说也是长辈，不太好明着抢人，萧燮也只得作罢了。

    万万没想到，今日竟然在这四下无人之处，和这心心念念的可人儿撞了个满怀，萧燮一把搂住了小瑾仙，意欲借着酒劲行那不轨之事。瑾仙虽然不懂他要干什么，看他急头白脸地动起手脚来，心里也是害怕，趁着萧燮一个不注意，瑾仙拔腿就往南边隆宗门方向跑去。

    这二年间瑾仙日日跟随浊清习武，他根基原本不错，又练习得十分刻苦，因而进步神速。可不管怎么说毕竟只是个矮小的七岁孩童，饶他逃得机敏，在身高腿长又身怀武功的萧燮面前，也毫无逃脱的机会。刚到隆宗门前的小广扬处，便被萧燮一步赶上，狞笑着狠狠掐住了瑾仙的脖子。

    瑾仙顿感生命受到威胁，拼了命地想呼救，却是丝毫喊不出声来，只好泪流满面地使劲挣扎。萧燮将一张臭嘴凑近瑾仙脸上，还不干不净地说:“宝贝儿别不识趣儿，乖乖让四爷我疼上你一疼，再乱踢蹬，伤了你这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儿，不落忍的还是四爷我啊。”

    “瑾仙，这是干什么呢？怎么把我的褂子都扔在地上了？”突然从隆宗门里，传出一个冷冷的声音，随后一名身着水色衫裙的少女快步走向了二人，身后还跟着几名宫女太监。原来是萧末等不及瑾仙回来，出来迎他，竟然就给她遇见了这一幕。

    萧燮见此情形，只得松开了手，瑾仙如蒙大赦赶紧跑回萧末身后，还不忘捡起了地上的外褂。萧燮被扫了兴头，十分不满，冷风吹得他的酒劲上涌，倒多生出了三分怂人胆，将那平时不便说出口的污言秽语，竟一股脑倒了出来。

    萧燮冲着萧末冷笑一声：“您倒是把这个大宝贝儿看得怪紧啊，生怕别人摸了碰了，可你个姑娘家家的，即便这小太监长得俊，留他在身边，长大了也不过就做些假凤虚凰的勾当，又有什么趣儿？不如让他跟了我去，才自有妙处在。这小小子儿啊，最有意趣的岁数也不过这几年罢了——”

    没等他说完，萧末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，萧燮万没想到这个平时文雅柔弱的小公主会动手打人，竟是毫无防备地结结实实挨了一嘴巴，懵在当扬。

    萧末今日在西苑本就生了一肚子气。原本她奉了皇兄萧重景之命，领着北浑世子慕容乌纥的姬妾和小女儿们游园。可那个好似蠢猪般的乌纥世子吃多了酒，竟然狗胆包天地吵着让她亲手为自己斟酒，还要亲手递到他手中。

    萧末当时就要翻脸，萧重景虽也是好生不愉快，但看在北浑千里来投的份上，并未发作，只是让皇三子萧若瑾出面劝住了世子。羊氏在回宫路上安慰了萧末好半天，才让她心情略平顺了些。这刚一出门,又遇见一个调戏小瑾仙的醉鬼皇子，萧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。

    萧末哼了一声：“怪不得胡氏在皇兄面前谄媚了这许多年，也没混上她原本以为手拿把攥囊中之物的后位，就凭她生养出这么个不知进退没有廉耻的忘八儿子，也痴心妄想要当这昭阳正宫？！”

    萧重景的元后薨逝后，贵妃胡氏满心欢喜地以为终于轮到自己扶正，上蹿下跳了不少日子。谁知最后萧重景为笼络文臣，新娶了大儒羊氏之女为后，而胡氏便沦为了宫内宫外的笑柄。此事原是萧燮母子提不得的痛处，打人不打脸，揭人不揭短，可见今日萧末是气急了，竟然一语就冲着要害去了。

    萧燮刚想瞪眼，萧末又说道：“怎么？我说得不对？那就一并到万岁面前评评理去，若是我的过错，就罚我在太庙跪个十天十夜也毫无怨言，可若要不是我们的错，那些个欺负我们的小人，我也不能让他得意！”说罢，牵起瑾仙的手扬长而去。

    萧末虽然年纪远较萧燮幼小，但拿出长辈作派的话，萧燮倒也不敢出言反驳，只能边悻悻地看着瑾仙的身影随她一并消失在了隆宗门那侧，边心下暗自发誓：迟早有一天要把今天这条从嘴边溜走的肥鱼抓到手、吞下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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