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行人应和着,拎着包好的羊腿,勾肩搭背,吵吵囔囔,与热闹街道上的所有人一样庆祝着天神节。
天神节是个大日子,今夜有祈愿舞,有祭祀之意,跳祈愿舞的人被认为是天神的使者。
夜空中烟花逐渐沉寂,这是在为祈愿舞做准备,亥时,辛守城众人都聚在一起,仰望夜空。
一束烟花冲天而起,随即炸开,巨大的火花交织在一起,绽放出绚丽的光芒,烟花层层叠叠,热烈燃烧,呈青鸟状,青鸟能带来吉祥和幸福。
也代表着辛守人向天神传达祈愿的美好愿望。
烟火易逝,但祈愿舞才刚刚开始。
就地起舞,一捧焰色篝火猛烈燃烧着,火星四溅,祈愿舞的乐声奏起,牛角号的声音浑厚悠长,像从远古奔来。
舞者身穿五色长袍,脸上涂抹着金属色泽的颜料,萧声短促,伴着锣鼓钹节拍,舞者拿着桃木龙头杖,左右穿梭,翩翩起舞。
错身围圈,舞步自由随性,间以三步一回头,乐声渐高,祭祀到了高潮,舞者口中吟唱着祭祀曲,声调神秘高昂。
取酒入口,喷向篝火,火焰霎时暴涨,直冲云霄,舞者分站四方,柳条蘸水,洒向辛守城百姓,以赐福泽。
木祛秽,水净灵,土清瘴,金摒恶,火燎源。
神至,则万物生。
天神为愿,凡人为祈。
是为祈愿舞。
祭祀结束,青鸟焰火再次腾空而起,浩浩荡荡,连绵不绝,青鸟展翅,翱翔于九天之上,啼声清越,向天神诉说着凡人的顺遂平安。
辛守城百姓双手合十,低眉祈福,他们虔诚安宁,一时间偌大一个城池,除了烟火迸发炸裂的声音,再没有其他。
曲靖他们都在求愿,顾长风的眸子盛满了烟火,浅笑着合上眼眸,双手合十,轻声念道:“天神在上,祈愿天下河清海晏,无所失。”
微风拂过,一枝迎春开放,湖面泛起层层涟漪,天神应允了……
喧闹过后,一切归于平静。
顾长风领着几人走在前面,祝樊和楚远河跟在后面。
袖子里的簪子已经被楚远河的体温染上热意,不再冰凉,他侧凝着身旁的祝樊,她一向是个恬静又坚韧的姑娘。
十多年前,驷原铁骑踏破了周边的村落,祝樊的爹娘被杀,村子里的人几乎被屠尽了。
那时她在外面的小山包采蒲公英,回来就看到了家园被毁。
存活下来的人被镇北军收编,加入各个分支,祝樊只是一个姑娘,她不能上战扬,可驷原与大齐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关系,祝樊亦如此。
若不能以驷原人的鲜血祭奠父母,祝樊宁愿一死。
她不过十岁,为表决心,去见当时的顾老将军,跪下求他,说自己愿意接受一切训练,和别的士兵一样。
顾安心疼这个孩子,答应把她留在军营里,不过不是去前线打仗,而是跟在老军医后面学习医术。
祝樊当时听到自己可以留下,哭的泣不成声,她跟在师傅后面,从不懈怠片刻。
这些年她救治了无数镇北军将士,面对险恶的战扬,狰狞流血的伤口,她冷静沉着,温和负责。
军中将士从一开始的不信任,叫她小丫头片子,到后来人人尊称她为祝军医。
楚远河对祝樊开始不一样的时候,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。
“手要稳,下盘打开,肩膀下沉,稳住别动!”
“都别抖,坚持半个时辰!”
日头猛烈,烧的人心烦,楚远河正在练兵,额角的汗往下滴,他随意一抹,四处观察将士的动作是否标准,眸光闪到一处拐角。
看不到人但有影子,他眯了眯眼睛,悄无声息的踏步过去,拉着人出来刚要擒拿,就看到祝樊被热的红扑扑的脸蛋,还有些惊慌失措的眼神。
松了手上的劲,“祝军医在这里干嘛?”
楚远河面容肃静,不苟言笑,眼里都是审视,“我,我过来看看……”
揉了揉手腕,肯定发青了,“看什么?”楚远河有些疑惑。
“我就是觉得自己的体质还要再提升提升,所以有时间就来看看将士们训练,想着跟你们练练。”
楚远河看着她纤细的身体,皱着眉,确实该练练,太弱了。
“军营里训练不适合有人旁观。”这话冷凝紧肃,祝樊不知道如何回应,有些尴尬。
楚远河只是按军规办事,但法外有情,瞥了她一眼,汗液打湿了一部分衣衫,沉声道:“你若想练,可至每日酉时来我营帐,教你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。”
祝樊听到这话,眸子染上欣喜,“好,我今日就能去,你有空闲就好!”
想了想,“若是忙,就不用管我了。”
楚远河嗯了声,转身回去操练士兵,又顿了顿,目光落在发青的腕子上,凝声道:“抱歉。”
祝樊有些诧异,又听他说:“今日傍晚有空,多教你几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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