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连几日,倾楼并睡不踏实,总想起皇上起初看她时的眼神,半夜从床榻上惊醒出一身冷汗。
“主子,你又睡不好了。”莺儿盏了灯,披着件桃红的薄袄进房内。将灯搁在桌上,来至床边坐下,拿帕子拭净倾楼额上的冷汗。
“莺儿,几更了?”轻喘息着,问莺儿。
“才四更,主子再睡儿,午时才出宫,还早着呢。”莺儿道。
四更?才四更?为何她觉得做了好漫长的梦,平日里,悠闲着打发时间,倒不觉得烦燥不安,三年熬尽了,难道还躲不过这几个时辰?
莺儿见玉漓自那日后便睡不大好了,探问:“主子,是不是因为那天皇上……”
“快别胡说,没有的事!”倾楼打断她的话,就算莺儿知道,她亦不能承认,“我不过梦到些不干净的东西,你又瞎猜什么!”
莺儿呶呶嘴,也不好说什么,见倾楼要起床,忙扶着,“主子再睡儿。”
“睡不好,还是不睡了,莺儿你看看我的东西可收好了?”倾楼又问。
莺儿“噗嗤”掩嘴一笑,道:“主子,你从前儿起已问了莺儿快一百回了。”
一百回了?一百回也不能诉尽她对亲人的思念,披了一件墨绿色长袄,走到书案前,推开窗棂,夜间有些凉风,送来丝清冷。
爹娘的模样有些模糊了,想来真是不孝。当日,为免引起宫中注意,她不让爹娘进宫探,也从不向外人提及家世,换来了三年的平安,三年一晃而过,终得还家团聚,此刻心中五味俱有,难以口述。
风吹得笔直摇晃,偶尔有两支相交,发出清脆的碰撞声,和着这夜色,妙不可言。
莺儿极慧心,摆好了墨砚纸,又从笔架上取了一支黑白花岩的笔递给她。“把我的帕子拿来。”
三年,她断了一切念头,不去想他,到如今,她是否已有资格呢?“月华如故,云淡星烁。千娇面,此时情苦,无言心有泪,断肠忍相思。一叶黄绸,情情相离,更回首,只是红墙,凝泪望天际,脉脉同谁语?”
莺儿虽不通词理,但见那情苦,断肠,相思,红墙几个字,也心知一二,并不语,只是一旁静静地侍候着。
相思苦,相忆苦,倾楼盯着帕子,无数情愫齐上,落下几滴相思泪。
一夜,手枕着下颚,直到天明。
良美人,储才人,雪儿几个及平时也有往来的宫人们都来与她作别,也有同出宫的,一时好不热闹。
“楼姐姐,可用过早膳了?”“楼姐姐,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糕!”“这是我做的酥梅饼!”“这是十三花蒸酿!”……“”
各宫人互馈礼物,才一会儿功夫,倾楼又添了一个包袱,笑道:“你们知我贪嘴,都送吃的来了,可好了,我一路吃回家去,谢谢各位了。”
良美人等众人均不舍,拉着她好一阵哭。
又收拾了一些要紧的东西,又有掖庭令的传唤,审查等程序,不知不觉也到了午时,倾楼拿着两个包袱排队在南华门等候,一个一个出示宫中对牌,再交了牌再行通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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